Arkytior

Omnia vincit amor.

【光嬴】一次由命名权引发的人生迷思

Summary:为了棋神的命名权,棋手们展开了一些奇怪的竞争。与此同时,时光的心里也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迷思。

WARNING:含有一些原创人物,包括但不限于小俞老师的妻子(她的故事以后会讲讲的)、洪少侠的女儿(你们已经在《天下无双》的彩蛋里见过她啦)、江雪明的妈妈(其实戏份很少的);另有一分钱的绪川侧面出场,就不打tag打扰人家了

发生在《天下无双》彩蛋三前后,是一块挑战短打失败的中甜饼。

赠给我可爱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的陪伴与支持!预祝大家春节快乐!


事情要从俞亮有了儿子开始说起。

你可能会说,那可是无欲无求、追求围棋最高境界的小俞老师啊,怎么会结婚、怎么会生孩子呢!但事实就是如此,小俞老师恋爱了,结婚了,有孩子了。他就像每个在他这个年龄的青年男子一样,成家立业,过着既非凡又平凡的生活。

这些都不成问题。

问题是他让褚嬴给他的儿子起了名字。

本来给新生儿命名这件事,传统上是会由家里的长辈完成,新潮一点则由小夫妻绞尽脑汁想一个,和好兄弟的对象似乎是挨不上什么边的。但褚嬴是谁啊,他可不只是俞亮好(宿)友(敌)的爱人,他还是他们老俞家代代相传的榜样,是他一生都在努力追逐的峰巅,是整个围棋界的白月光啊有没有!

所以他请褚老师来给他的宝贝儿子起名字。

褚门夫夫来医院探望小俞老师一家人——小俞夫人是位女棋手,虽然棋力远不及其夫,但就是降住了眼里只有棋的俞亮,把他吃得死死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时光笑他:“说来你俩还是我牵的线呢!要不是当年我和嫂子下过双人棋,你铁定连认识都不会认识人家一下。”

俞亮笑得腼腆但幸福:“你说的不错,我真的要感谢你把丹姐介绍给我,”他把视线转向正在和褚嬴一起逗宝宝的妻子身上,“时光,真的谢谢你。”

时光顿时为俞亮这种态度感到欣慰,甚至于因分享了朋友的喜悦而欢快起来。不过俞亮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他身上了。他恭恭敬敬地冲褚嬴说:“褚老师,能否请您为稚子命名?”

褚嬴正在戳宝宝的面颊,软软的一戳就是一个小窝。小俞夫人在一旁怂恿:“褚老师还可以挠挠他的手和脚,他会笑起来呢!”就这个时候他听见俞亮那种恭敬而郑重的请求,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他有点茫然地缩回rua人类幼崽的爪子,问道:“可是......起名字这种事,该是一件大事吧?应该交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我以为......小亮你会请俞老师来起这个名字?”

“我们全家都同意,您来给这个孩子取名,”俞亮冲褚嬴微微躬身,“在我的心里,您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褚嬴谦退再三,但俞氏夫妻十分坚持。时光觉得自己和褚嬴是一对,而褚嬴又是俞亮心中“德高望重”的长辈,自己实在是辈分暴涨,得了个大便宜,于是也敲边鼓:“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起一个呗,反正你才华横溢、棋艺高超,是文曲星下凡嘛!”

褚嬴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轻轻摆了摆手:“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成就,小事,小事嘛——”他声音含笑,“那我就,斗胆取一个?小亮只做个参考就好,若觉得不好便算了。”

俞亮听到事情有戏,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您太谦虚了。”

“唔......小亮的夫人名‘琼丹’,乃是赤色美玉;而诞育男儿,又称弄璋之喜;璋者,赤玉礼器,以之礼南方......”他小声叨叨着,在时光和俞亮听来几乎是一段咒语,最后终于放大声音,得出了结论,“小亮,‘廷璋’二字如何?朝廷之廷,玉璋之璋。”见俞亮还有些傻,又要了纸笔把名字写下来:“廷有朝堂之意、也有公正平安之意,璋是礼器,尤以赤色礼南方,与小丹的名字相合。配璋者亦是栋梁之才,愿这孩子能做如此栋梁,可好?”

他声音温柔沉静,娓娓道来,虽然在场年轻人听来有点像天书,但架不住直觉上就知道意头极好;再加上褚嬴写在纸上的二字也是清劲挺拔,极有风骨,更让俞亮坚信这个名字就是最好的,当下便道了谢,还赶紧打电话给父亲报喜。小俞夫人更离谱,孩子也不逗了,单把那张有着褚嬴墨宝的纸捧到手里,几乎是眼含热泪地端详,全不管那就是一张医院的单子,背面(或者说真正的正面)印着彩超和产检结果。

依时光来看,她可能是想回家把这张纸裱起来。

一时梦回定段赛时期的洪河。

噫。

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时光和褚嬴回了家。路上褚嬴还美滋滋地求表扬:“怎么样小光?我给起的名字是不是非常好听?哎呀,寓意也好,你说我,是不是文采斐然?”

时光真情实感地吹:“那必然的必啊!我们家褚大人是谁啊?南梁天下第一的棋手啊!三岁能习谱,五岁可解局,七岁退强敌,那是天才中的天才。”

褚嬴“谦虚”地点点头:“太过了太过了,我是九岁第一次击败当时的国手的。”

“就说这意思啊,”时光继续吹,“您这么大的棋手,天下第一人,给他们老俞家的孩子起个名儿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你是没看见,俞亮得了这个名字多高兴,那张冰块脸都快化成水了!我都怕他笑出一脸大褶子!古今第一棋手起的名字,那肯定就是最好的啊!”

其实这属于是尬吹了,因为棋力这码事和文化水平,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无联系。比如目前的中国第一棋手,aka时光本人(其实还应该算上俞亮,但是时光自己坚决不承认),虽然棋力超群可称天才,但在文化上毫无造诣,要他起个名字绝对比登天还难。当年洪河和沈一朗有孩子的时候,这么好的哥们儿愣没敢让时光在这事儿上插手,连个小名儿都没敢让他起,生怕时长老一个不小心,起个什么“狗子”或者“包子”的,孩子长大了能和他们翻脸。

但落在褚嬴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位从一千五百年前来的老祖宗不仅棋艺精湛,而且君子六艺皆有涉猎,更是按部就班地读了不少圣贤书;清代陪着文艺青年小白龙读宋词看昆曲,到了现代都能在时光耳边茶里茶气地现场发挥半阙钗头凤,以表达自己下不上棋的怨念。

所以说,国手与国手的文化水平并不相通,而时光只觉得自己的对象棒极了,另外他的朋友们有点吵闹。

 

吵闹的原因就是褚嬴给俞亮的儿子起了名字。

小俞老师连夜扒出自己万年不用的积灰微博,po上一张儿子的户口卡片,写道:“感谢我们的小璋儿来到人间。也感谢褚老师 @眼里有光 取了这个名字,愿他如您所愿,成为栋梁。”小俞夫人的评论更离谱:“[图片:褚老师手写‘廷璋’二字]呜呜呜简洁优雅又有古意,褚老师起的名字就和他的棋一样美,替宝宝谢谢您[比心]”

褚嬴在下面给回了个:“不用谢~小亮小丹恭喜啦,做爸妈要加油哦[肌肉][玫瑰][玫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棋圈和俞亮相熟的棋手纷纷在下面留言,一边恭喜他弄璋之喜一边谴责他的凡尔赛行为。还有准备要孩子的在褚嬴楼下留言,问褚老师能不能以后也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

激起奇怪的竞争了就是说。

彼时时光还对着俞亮的微博得意洋洋,随手转载之并吹了一通老婆的文采,进行一些名为彩虹屁实为秀恩爱的骚操作。

于是褚棋神的起名能力传遍了围棋界。

——————————

随后来的是谷雨和江雪明。

谷大医生和江大老板俨然一对社会成功人士,但这也无法掩盖他俩语文水平极差,起名字局限在“梓”“萱”“芷”“涵”等琼瑶剧大众名的事实。他们的孩子和俞廷璋前后脚出生,索性也来求看望孩子的褚门夫夫(更正,是褚门掌门一个人,他丈夫不算)起名字。

褚嬴细细琢磨,起了一个“庚华”。他说明明和谷雨生日一在冬一在春,便从中间择了一由寒转暖的好节气惊蛰。惊蛰三侯有“桃始华,仓庚鸣”的说法,桃花盛放黄莺啼鸣,万物生机盎然。他便择了代表花开的“华”字和代表鸟儿的“庚”字,希望小姑娘如春日的花鸟般欣欣向荣,健康成长。

谷雨和江雪明被惊艳到了。这名字寓意温暖明媚,写来读来却十分大气,不拘于传统的女孩名字,他们俩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很快江老板把这个名字po上了网,于是乎棋神的起名能力突破了次元壁,传出了围棋圈。

 

沈一朗和白潇潇来的时候,时光就开始觉出不对劲了。

“潇潇姐还没生呢!”时光大叫,“这连男女都不知道,你也要让褚嬴取名字?!”

沈一朗老神在在地点头:“那必须的啊,潇潇自从看了褚老师给俞亮和谷雨他们家孩子取的名字,喜欢得不行,每天嫌弃我们家老大的名字起得不好,这次说什么得让褚老师起一个,好平衡一下。”

时光竟无语凝噎。他隐约记得沈家老大的名字是大老师给取的,现在有了褚嬴,大老师的威严他俩都不顾了。

你俩可真是大老师的好徒弟。

褚嬴在那边欣赏沈白夫妇新装的婴儿房,以及沈一朗妈妈做的小衣服小被子,新奇得不得了,浑然不知自己又有了新的起名订单,还是个热乎的双份订单——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恐怕得弄两个备选。

时光:“多少有点离谱了吧,回头我们家褚嬴精心起的名字有一个用不上,你不嫌浪费啊?”

沈一朗:“那万一以后国家开放三胎了呢?”

时光:“!”

时光:“是在下格局小了。”

 

去妈妈家吃晚饭的时候,时光觉得事情变味了。

妈妈做了褚嬴爱吃的清蒸鱼和锅包肉,兴冲冲地跟他们说:“我们单位的刘姐,想请你们帮忙给孙女取个名字。”

时光把头埋进饭碗里,听了还有些懵:“啊?您说啥?”

不怪他发懵。亲戚朋友们间请一个有出息的后生取名字不算是稀罕事,但前文已述,时光的文化水平委实有限,妈妈同事家小孩的命名权,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头上——不论他是多么的年轻有为、全国闻名。

这业务听起来很新鲜:“我哪儿会给人起名啊?”

“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嬴嬴,”妈妈给俩孩子一人夹了一筷鱼肉,褚嬴的是鱼肚时光的是鱼背,“你黎敏阿姨那天和我们聊起来,说她外孙女的名字就是嬴嬴起的哦,老有文化了,大家都羡慕得很咯......”

黎敏,就是江雪明的妈,也是于鸿从护校到医院的同学兼同事。时光小时候出去野没少拿去她们家写作业当幌子,并在被后者无情拆穿之后吃到竹笋炒肉。联想到黎敏阿姨那张无情脸洋溢起得意的笑容,时光微微地打了个冷战。

褚嬴为难道:“可是妈妈,我同那个阿姨家不熟的呀......”

妈妈大手一挥:“没关系的——刘姐说了,他们家就是因为想破头也起不出好的来,这才求到你呢。你要是想出一个,给人家做个参考也成啊。”

“哦,那......我想想吧?”褚嬴这样说着,趁妈妈去盛汤的功夫冲着时光扮了个痛苦面具的鬼脸,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鱼肚换给了时光。时光冲他夸张地飞吻了一下,然后用口型说:“文曲星啊——下凡啊——”

褚嬴把筷子一撂,作势要捶他。

 

洪襄含着一包泪哭诉的时候,时光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大条了。

他的小侄女扯着洪大侠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问他:“爸爸,我的名字是谁给起的?”

“你的名字?”洪河不明所以,“当然是你爸我起的啊——你妈点头,你外公拍板,就这么简单。”

洪襄眼里开始有了水光:“不是——不是小叔父起的么?”

“小叔父?”洪河的表情古怪起来,偷偷看了一眼和褚嬴商量一会儿点什么菜的时光,“这和你小叔父有什么关系啊!有你的时候你小叔父还没回来呢,快别当着你小叔的面提这个啊。”

不说还好,一说洪襄眼里的水光就滚落下来,她放开爸爸,冲到她小叔父脚边,一把搂住了褚嬴的腿,哭道:“呜呜呜为什么小叔父你回来得这么晚啊!你回来得太晚了!”

褚嬴被她吓一跳,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意思,只好蹲下身子问她:“怎么了襄儿?我怎么就回来晚了?哦,是指我刚才下班回来晚了吗?”他还以为自己悟了,揉揉小姑娘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下次我们再聚会的时候,我一定比襄儿到得早,陪襄儿下棋好不好?”

洪襄吸吸鼻子:“不是的呜呜——小叔父,回来小叔身边——嗝——太晚了——”

褚嬴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莫不是要说起小光这些年一个人哀哀凄凄的日子?他知道自己走了七年给爱人造成了重大打击,心里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愧疚一股脑儿涌来,弄得他眼圈也红了,眼泪要掉不掉。

孰料洪襄继续嘤嘤嘤:“俞叔叔家的弟弟,是你起的名字;江阿姨家的妹妹,也是你起的名字;沈伯伯的宝宝你一口气起了两个名字啦——呜呜呜只有襄儿的名字是我爸取的呜呜呜襄儿也想要小叔父取的名字!”

褚嬴的眼泪猛踩刹车。

洪河目瞪口呆,继而寒叶飘零洒满他的脸,爱女嫌弃他起的名字伤透他的心。

时光本来专心看菜单,在褚嬴喜欢的八宝饭和洪襄爱吃的糯米藕之间徘徊不定,结果那边他侄女嚎啕大哭都快把服务员招来了,赶紧拿着餐巾纸过去劝。最后发现小家伙只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不是褚嬴取的,就难过得哭了出来。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哄了。

最后还是褚嬴哄好了小襄儿。他把襄字拆解给小姑娘看,又为她解释了“襄”的含义,告诉她这是帮助的意思,一定是爸爸希望她做个见义勇为、扶危济困的好孩子,是个多好的名字呀。

洪襄红着眼睛点点头,但还是抽噎着说:“那、那我以后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小叔父你要给我取一个!”

褚嬴哭笑不得:“好吧好吧,听襄儿的。”然后和小孩拉了个钩,盖了个章。

洪河一整个惊呆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襄字有这么多意思,他就是因为想到金庸笔下的郭襄才取了这个名字——最好别让闺女知道。

时光则看着褚嬴和小朋友拉勾勾,越看脸色越黑,最后回头告诉服务员,要糯米藕,不要八宝饭了。可是又舍不得,大家吃到一半的时候又给加上了,还不忘虎着脸嘱咐:“少吃,太甜了。”

褚嬴看八宝饭看得眼睛明亮,近乎虔诚地夹了一筷。筷子快到嘴边的时候拐了个弯,递到时光的唇畔。他笑眯眯地看着他。

时光张口把八宝饭吃了,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回家的路上,时光的脸还是乌漆嘛黑。今天奕江湖三人组三家聚会,大家都喝了一点小酒,所以时光索性没开车,骑车载着褚嬴往返。

褚嬴坐在后座上,伸手搂着时光的腰。“小光,你怎么忽然有点......不高兴了啊?”他显然察觉出爱人情绪不高,于是把头靠在他背上,软软地发问。

“没有啊,我没不高兴。”时光下意识否认。

“哦。”褚嬴闷闷地回了一句。他家小孩不开心,并且这种不开心可能和他有关,同时他还试图自己把这些消化——时光在他面前就是一本打开的书,他瞄一眼就知道这页上写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只有自行车辐条发出轻轻的咯吱声。忽然,褚嬴开口唱起歌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小光开在春风里......”

时光脚底下一个不稳,猛地捏了一下闸,褚嬴一猛子撞在他背上,小声地“哎哟”了一下。自行车停在便道边,不往前骑了。

“你你你唱得什么玩意儿?”

“哦,总算舍得理我啦!”褚嬴哼了一声,轻轻拍打了下时光的背脊,“平时怎么没发现你的后背这么硬,撞得还挺疼。”

“哪里疼?我看看!”时光听说他撞疼了,赶紧就要转过身来看,被褚嬴掐了一把腰间软肉。他的爱人霸道地命令道:“看什么看,往前骑。”

时光老实遵命,委屈巴巴地一拨车把继续前进。“对不起啊,我刚刚在想事情,结果听到你唱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留心刹了个车。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褚嬴翻了个大白眼,不过时光自然看不到。“我唱的不好听嘛?小光像花儿一样开在春风里,多好听啊~”他搂紧爱人的腰,“不像你现在,都不笑了。你老实告诉我,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他语气变得小心,“是不是我做什么惹着你了?”

“没有,真没有,和你没关系——哎哟,别掐,要翻车了——”时光本来还想矢口否认,可是褚嬴掌握了他的命门,再次掐了他腰间一把。虽然不疼,但软绵绵地掐上去足够令人分神,他可不想骑个自行车还出事故,第二天上方圆时报头条《围棋九段棋手酒后骑车载人致两人受伤》。褚嬴还气哼哼地:“你说不说,不说我就——”

“说说说!”时光认怂认得飞快,“其实......就是你给那么多人的小孩子起了名字......”

“所以你吃醋了?”

“还真没有,”时光摇摇头,“要说吃醋,倒也有那么一点——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啊——我主要还是在......反思自己。”

“反思自己?”

“是啊,”青年人叹了口气,“最近你给很多人家的小孩都起了名字吧?光看你起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文化水平有多高。和你一比呢,我吧,就显得有点......那个什么......”

褚嬴掩口轻笑:“那个什么啊?”

“嗐这还用我说出来,就那个什么,文化有限呗,”时光音色发窘,“你看过的书我都没看过,你知道的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我就想,是不是你和我呆在一块儿的时候......会觉得......挺无趣的?”

他的话说到最后,渐渐地小心翼翼起来,肩膀都僵硬了几分。褚嬴显然察觉出来,他一歪身子,把自己靠在爱人的背上,轻轻蹭了蹭。感觉到时光的背慢慢松弛了,他才开口道:“那小光觉得,我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感到无聊么?”

“应该......不是吧?”时光仍然没有放松下来,因此把车子蹬得很慢,“但我有时也不能确定——褚嬴,你太优秀、太好了,和你比起来,我就是那个——‘沧海之一粟’,算个什么啊?当初你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和我绑在一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他的肩膀都塌下去了。

褚嬴把环过他腰的手臂收紧,另一只手按在他背心轻轻抚摸:“傻小光。”

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的青年懵了:“诶诶?”

“我都已经回到你身边——几年了?有三年了吧!现在你才想起来要考虑我们相不相配吗?”

“我不是——可是——啊?”

见时光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褚嬴温声开口道:“所以我才说你傻!配不配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觉得我们相配,那就是相配;我觉得小光是全天下待我最好的人、最有趣儿的人,那你就是。我这么问你吧——”他转换话题道:“小亮和小丹都是什么段位?”

时光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围棋段位,但还是回答道:“俞亮那家伙九段啊,和我一样;琼丹姐三段啊。”

“哦,一个九段一个三段,你觉得他们配不配?”

“......”

“那方绪和白川呢?他们都是几段的棋手?又都是做什么的?”见时光张口结舌,褚嬴自己答道,“一个是九段棋手,还是大老板;另一个是五段棋手,少年宫的老师——小光,你觉得他们相配吗?”

“那,那人家关起门来过日子,配不配的我哪有发言权啊?”

“这不就结了?”褚嬴把道理讲得明明白白,“换到别人身上,你就明白了;换到自己身上,你就糊涂了。你这叫当局者迷,棋手可是很忌讳把自己绕进局中,失其全局之视的!”说着他把那只放在爱人背上的手抬起来,敲了下对方的头,“既然你方才问了我,和你待在一起无不无聊,开不开心,那我就郑重地告诉你:和小光待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今生度过的最快乐、最有趣的日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完全不同的,是崭新的。这感觉其实有点像下围棋,每一手每一局都是千变万化的,都有着无穷的可能性,都值得我为之深深着迷——小光,你明白么?”

他紧贴着时光后背的耳朵听到一阵很大很急的心跳声,然后他听见时光的声音说:“所以说......你是说......我和围棋一样,让你深深着迷?”

哎呀,有些话不要说出来呀!褚嬴的脸顿时温度上升——所以你瞧,和小光在一起总有千变万化的可能性,总有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即使是和他的直球方式相处了这么久,也总会被它直击心房。他轻轻抽了下他的背,低低地嘀咕:“说什么呢你。”然后又喑哑温柔地说:“小光,你说错了,我如今其实并不是‘自由自在’的。我之所以会回到你身边,是我跋涉了整整一千五百年的结果,就是为了能够重新和你绑在一起。所以你永远也不必担忧,我会因为什么所谓‘相配’而弃你不顾,因为早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南梁,我就已经做好选择了。”

时光良久没有说话,但褚嬴觉得自行车忽然快了起来。小光把车子蹬得飞快,他们像是在月色中飞。

于是褚嬴在一片宁静中重新哼起歌来。他唱:“月儿在林梢,眼前白云飘;喜鹊与黄莺,都已睡着了......”

“停停停!唱错了,”时光的声音恢复了活泼快乐,“是‘雁儿在林梢’,不是月儿。”

“就是月儿,怎么啦?月儿在林梢、月儿在林梢!”

“怎么会是月儿呢?明明就是雁儿嘛!小时候我妈天天唱这歌哄我睡觉,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怎么可能记错呢?”

“我不管,我就唱‘月儿在林梢’,月儿听着好听,而且合情合理。”

“行吧行吧,您开心就好,”时光投降,认命地用力蹬车,“那你唱大声点,我听见你的声音就特别有劲儿,就能骑得更快一点。”

“好啊,你听好了啊——”褚嬴清清嗓子,把自己重新靠在时光背上,两个脚晃来晃去打着拍子,“月儿在林梢,眼前白云飘;喜鹊与黄莺,都已睡着了。”

“那月儿不想飞,月儿不想飞。”

“白云深处多寂寥。”

——————————

起名字的事情随着其他棋手们遥遥无期的生育时间而告一段落。既然没有新的小宝贝出生,那自然也就不必请棋神赐名。

不过时光还是希望褚嬴也能给自己家里的什么成员起个名字。于是在之后的中秋假期里,他送给褚嬴一只他向往已久的小狗作为礼物。

“咱们褚大人给这宝贝起个名字呗?”

“唔......”褚嬴看着圆头圆脑摇头摆尾的小动物,又看看圆头圆脑(并几乎是)摇头摆尾的时光,终于颤颤巍巍地说,“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说嘛说嘛。”

“但我真的很想......”

“想?”

“叫它小光。”

时光:天打雷劈.jpg

这是你下凡文曲星应该有的命名水平吗?您不觉得您有点叛逆了吗??

——————————

一些非常短小的彩蛋:

1.0

小狗最后也没有叫小光。因为褚大人狗毛过敏,所以狗狗被送给洪襄了。

光:长出一口气,这个家里终究还是只有我一只小狗!

2.0

褚嬴之所以会唱《雁儿在林梢》这种七十年代金曲,就是因为他在时光小时候听了妈妈唱太多遍哄孩子睡觉,以至于后来时光发烧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哼了这首歌哄他。

烧糊涂的小孩没听到。

褚大人则由此打开了演唱流(过)行(气)歌曲的大门。

3.0

在棋手们热烈竞争棋神的命名权的时候......

方绪:师兄,那个,或许,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能生个孩子让褚老师起个名字?

白川:??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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